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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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五百萬放到尋常人家裏也算是一筆巨款, 但容璟卻是這麽輕易地就將這筆錢拿了出來。
謝玄輕垂眸看著他精致而流暢的側臉，隨即低低地應了聲好。
事情到這裏，算是勉強解決了。
藍輕鴻微笑著拿過了那三張覆靈符, 也沒繼續直接走人，反倒是留了下來, 言語之間對藍家隱瞞一事也頗有歉意。
眾天師見狀，也不好再苛責他什麽, 也都散開了。
藍輕鶴：“堂哥, 這兩件法器……”
藍輕鴻面上帶著笑, 語氣卻是冷了下來，咬牙道：“自然是要小心收起來，等回去之後就拿去修補大陣了。”
藍輕鶴當然也聽出了他話語中的不甘——
但，只要是藍家子弟, 誰又能甘心呢？
明明他們已經控制住了屍氣的蔓延, 可那個容璟只說了那麽幾句話, 就逼得他們不得不將自己付出了巨大代價取得的法器放回去，那兩位堂弟的死，也只能是白死了。
藍輕鶴心中怨恨，但隱隱間，也知道自己家族這種做法確實是惹了眾怒，抿了抿唇，他伸手將那兩件法器仔細裝好, 又忍不住擡頭, 遠遠地看了一眼容璟離去的背影。
不少先前對他們藍家怒目而視的天師跟在他的身旁, 面對著對方時, 臉上露出的都是恭謹友好的笑意。
對方踩著他們藍家的臉面, 倒是成了這玄學交流活動上風頭最盛的人了。
可是, 憑什麽呢……
“收拾好東西了就回去吧。”藍輕鴻也註意到了那一幕，攥了攥拳頭，仍是平靜地說道。
他掌心上的傷口仍在流血，指甲戳進去的時候，疼得讓人冷汗直冒。
藍輕鴻感受著手掌上傳來的痛楚，一點兒一點兒地將這些屈辱記在了心裏。
總有一天，等他們藍家積攢下足夠的底蘊……
“走吧。”藍輕鴻回過神來，又道。
藍輕鶴也收回了目光，低低地應了一聲。
“是，堂哥。”
藍家人與黃家人來得大張旗鼓，離開時卻是悄無聲息。
不少黃家子弟雖然沒弄明白事情怎麽忽然變成這樣，但眼看著家主沈肅的神色，也不敢多說什麽，只能跟著一起離開了。
容璟此時剛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感覺到外面陣法的波動，輕輕擡眸看了一眼，隨即又收回了視線。
“容天師，我剛剛說的都是真的，覆靈符不知道您還有沒有？五百萬一張我也願意。”一位專修符箓之道的天師一路亦步亦趨地跟在容璟身後，不死心地問道。
那可是失傳已久的覆靈符！只看那幾個和特殊部門合作過的天師對待容璟的態度，再想想對方先前顯露出來的本事，這符十有八九是真貨！
五百萬買一張符聽起來雖然是敗家子行為，但仔細想想，萬一他們能借助那張符研究出怎麽繪制覆靈符的竅門呢？
——就算沒辦法覆制出來，能用五百萬就買到一張失傳已久的覆靈符作為底蘊時刻揣摩其中的玄妙，對他們這些專修符箓之道的天師而言，也是賺了。
和他有著相同心思的人不在少數，甚至妙音道長也加入在內，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一開始單純只是為了阻止藍家侵吞法器的容璟：“……”
倒也不是沒有。
他這次過來，帶來的符箓不多，但也不少。覆靈符“賣”了三張給藍輕鴻，現在容璟手上還有兩張覆靈符。
只是想要覆靈符的天師遠不止兩個，若是以競價的方法交易出去，卻容易惹出事端。
容璟想了想，幹脆將自己帶來的符箓都拿了出來，隨意地擺到了桌面上。
“那是覆靈符！”一個眼疾手快的天師飛快將放在最上面的覆靈符拿到了手裏，目光落到上面繁覆的符文上，神色如癡如醉，“靈力充沛，氣息玄妙，果然非同一般……”
這家夥的手也太快了吧！
其他沒搶到的天師瞪了他一眼，隨後又將註意力放到了容璟拿出來的另外的十來張符箓上。
鎮陰符、破煞符、六丁六甲符、鎮宅符、困靈符……
熟悉不熟悉的符箓放在一起，彼此之間的氣息既相互排斥，隱隱間又相互交融，散發出一種極為強大而神秘的感覺。
即便是像謝玄輕這樣對玄學方面感知不太敏銳的普通人，在見到那十幾張符箓，尤其是其中的破煞符時，都忍不住退後了一步，以免被符箓上氤氳著的靈力所誤傷。
他的動作幅度實在不算太大，容璟坐在一群人之間，卻是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過去。
謝玄輕註意到他看過來的視線，控制不住地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
又來了。
容璟微微蹙眉，那種心尖發麻的感覺又來了。
運轉了一下體內的靈力，容璟將這種奇異的感覺壓了下去，隨後又收回目光。
謝玄輕見狀，唇邊的笑意微淡，卻也沒說什麽。
在他們目光交流的瞬間，容璟拿出來的這十幾張符箓早已一人一張被周圍的天師拿在了手裏。
此時也顧不得再求一張覆靈符了，急匆匆地就有人問道：“容天師，你這張鎮陰符想要換取什麽東西？又或者需要多少代價？”
“我願出一百萬換取這張鎮陰符！”
鎮陰符可以說是天師間使用最為頻繁、產出量也最為巨大的符箓之一。在以往的每次玄學交易會上，也都是不愁交換的存在。
但再怎麽不愁交換，卻也不至於被喊出“一百萬一張”這樣的高價。
恰好路過這邊的天師聽到有人這樣喊價，簡直要以為是哪個冤大頭新人或者是哪個不差錢的世家被人騙了——
否則誰會用這種價錢去買一張大路貨鎮陰符啊？！
然而等他定睛看去，卻是發現，捧著一張符箓緊張地看著符箓主人的那個天師，卻正是一位專修符箓之道，修為極其高深的天師！
這簡直不可思議！難道是那張符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好奇心起，這個天師不由得上前了幾步，沒看見那張鎮陰符的真容，轉頭卻是看到了其中一個天師手中小心翼翼拿著的一張鎮宅符。
朱砂飽滿筆觸利落，但最為令人震驚的，還是上面所承載著的比尋常鎮宅符還要濃烈兩三倍之多的靈力的氣息！
換句話說，只這張鎮宅符，所能鎮守的範圍和時間，就要比普通的鎮宅符要大上兩倍。
這是什麽人繪制出的符箓？就算是現在的那位茅山大道長出手，也不敢說自己繪制的破煞符能有這樣的表現。
那張鎮陰符莫非也是這樣的品相？
但，就算是這樣，一張鎮陰符喊出一百萬的價錢也還是有些過了。
皺了下眉頭，那位天師忍不住想要看得更仔細一些。
他繼續往前湊了湊，那張鎮宅符上的內容便看得越發清晰了起來。
朱砂繪制而成的符文繁覆玄妙，帶著尋常鎮宅符的痕跡，卻又更為精妙。
頓了一下，那位天師終於想到了些什麽，擡起頭往位置上一看。
果然！
果然是這位容天師的手筆！
他竟是不止改易過破煞符的符文構成，甚至連鎮宅符也一並改進了。
那他拿出來交換的其他符箓，是不是也……？
如果能拿到其中的一張，仔細揣摩他改進符文的思路，那他們是不是也能效仿著，去改進別的符文？
這位天師渾身一激靈，也跟著加入到了叫價的行列中去了。
眼看著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容璟指尖在桌面上輕輕點過，那十幾張靈符便順著他的動作從眾天師手中脫出，落回到了他的身前。
眾人見狀，頓時都安靜了下來，等著他開口。
容璟倒也不是很在意這些符箓能換到多少東西。
只是他看了一下這些天師們所能拿出來交換的東西，大部分對他而言都沒多少吸引力，與其用符箓去換那些東西，倒不如直接換成金錢對他來得有用。
想了想，容璟幹脆將這些符按照繪制難度的大小擺開，每張定了一個價錢。
鎮陰符與鎮宅符這樣的許多人需要的符箓每張五十萬。
六丁六甲符繪制起來不算太難，但功用有些單一，便只定了四十萬。
如困靈符、覆靈符這樣在如今早已失傳的符箓，容璟便要了二百萬。
雖然仍是有些貴，但對比藍家出的那五百萬一張的價錢，卻是實惠了許多。
周圍的天師見他非但沒有趁著這陣熱度高價賣符，反倒是每張符都定下了一個極為合理的價格，心裏不由得對他生出許多好感。
有天師還開口勸道：“容天師您不必刻意壓低價格，不瞞您說，這些符我們買回去，自然是要仔細揣摩的，一旦有人摸清了其中的關竅……”
那容璟開出的這個價格，可就是白白給人送錢了。
妙音也覺得容璟這是不好意思賺大家的錢。
但天師一行極其暴利，就連他們這些和特殊部門合作的天師，大部分時候也會去接一些世家的單子，一次下來，少的五六十萬多的上百萬也是有的。
妙音如今身家不多，但一張覆靈符五百萬，咬咬牙還是勉強能拿下。
有人開口了，其他天師也不好就這麽占如今便宜，便也跟著勸了幾句。
只是坐在位置上的容璟卻是搖了搖頭，神色一如往常般的淡然：“價錢就是這個價錢，不過諸位天師若是拿到了符箓，覺得它本不該這般便宜的話，就把多出的那些錢，拿去捐給那些需要的人。”
這樣說著，他卻是擡眸看了一眼妙音。
對方身上帶著一層淡淡的功德金光，顯然是那種經常為善之人。
雖然接觸不多，但眾人也知這位容天師性情向來清冷，也鮮少出聲，此時難得說了那麽長的一段話，卻是令他們有些驚訝。
謝玄輕在容璟定價的時候便隱約猜到了他的想法，這會兒聽他說出來，倒是沒有其他人那麽震驚，反倒是忍不住低頭看了眼他垂下的眉眼，指尖動了動。
真想……碰一下他的容先生啊。
妙音同樣是忍不住震驚，隨後又猛地回過了神來。
她手上的資金不多，但也有二百多萬，拿下一張覆靈符，卻是綽綽有餘了。
深深地看了容璟一眼，妙音手持拂塵，對著容璟行了一個道門之禮。
這些錢若是從他們手中交易到容璟那裏，容璟再捐出去，那便是功德。
可對方卻是並未選擇這種辦法，而是將決定交到了他們自己手中。
願意為自己積攢功德的，那便遵從自己的本心，將多出的價錢捐出去，若是不願，那也無妨。
只是容璟這樣的做法，卻是確保了日後若真有人從符箓中揣摩到了一絲靈機，能夠將他改進過的這些符箓完整地覆制繪制出來時，也不至於無休止地漲價——
便是再怎麽想賣高價，起碼明面上，他們不敢給出比容璟這個更高的價格，否則便是有些難看了。
這個算計容璟算是擺在了明面上，不少天師回過神來之後，也很快想通了容璟的用意。
但即便如此，也沒幾個人敢說出“不願意”這三個字的。
相反，他們更加覺得容璟的心性不可低估，對他拿出的那些符箓，也是越發地感興趣了。
然而圍在容璟位置旁邊的少說也有二三十位天師，這十幾張符箓即便是每人只能交易一張，到最後也肯定會有人沒能換到。
幾位晚到一些的天師忍不住提出了這點兒疑惑，如果容璟要按照出價的人到來的前後順序交易的話，那他們肯定是沒有一點兒機會了。
所幸這位容天師看著清冷疏離，實際上還挺好說話的，他們便出聲問了一句。
這倒也是個問題。
掃了在場等著交易符箓的人一眼，容璟若有所思，隨後便想起來——
之前他從紙人那裏買來的黃表紙和朱砂還沒用完，這時倒是適合繼續拿出來。
眾天師見狀，哪能還猜不到容璟的用意？
心中一喜，天師們當場排起隊來，小心恭謹地表達了自己想要什麽符的期待。
容璟：“……”
雖說困靈符與覆靈符都是失傳已久的靈符，誘惑力極大，但更多人想換取的卻是鎮陰符破煞符這一類更為常用的符箓。
不過這也不奇怪。
畢竟每人只能選擇交易一張符箓，對比困靈符與覆靈符這種更為高級覆雜的靈符，天師們對破煞符鎮陰符這樣的常用靈符更為熟悉，參悟起來也更為容易一些。
唯有那些早已浸淫符箓一道許久、修為極其精深，早已對改進符箓有所研究的天師，才會想要更高難度地挑戰自己，去換取那失傳已久的覆靈符與困靈符。
在見到容璟拿出朱砂黃表紙這些東西的時候，眾天師們心中就做好了準備。
只是他們還是沒想到，明明制符一事極為耗費靈力，更別提容璟本人繪制的符箓有些還是覆靈符這般極為覆雜的靈符，便是中途靈力耗盡導致制符失敗也是極為可能的。
然而一張接一張，容璟落筆不停，每張符箓的品相都極盡完美，而他本人的氣息，似乎也絲毫不見虛弱。
——他的修為到底是有多高深，才能這般游刃有餘？
筆落縱橫，容璟靈力流轉，隱隱間，淡金色的微光從他指尖流瀉到符箓之中，將其品質提升得越發完美。
麻了，在場的天師幾乎都麻了。
強作鎮定地接過自己點明想要的符箓，眾人又乖乖地拿出手機，給容璟轉賬了過去。
在黃表紙只剩兩張的時候，容璟終於將圍過來的天師想要的符箓繪制完了。
手機上已經陸陸續續收到了數十條銀行卡到賬的短信通知，容璟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便將那支沾滿了朱砂的湖州筆放下。
只是他沒想到，居然還有天師想要買下他用過的這些朱砂黃紙湖州筆。
“……？”
容國師臉上難得露出了一絲疑惑的神色。
那個天師看著大約也是二十八九的年紀，相貌不算十分英俊，但眉宇間自帶一團正氣，卻是顯得極為沈穩。
此時見容璟疑惑地看了過來，他低頭看了眼容璟宛若清湖般漂亮的琥珀色眸子，沈穩一笑：“不瞞容天師，我這人生平有些迷信，這幾樣東西被容天師用過，說不定日後我用它們制符時，也能得容天師畫符時留下的一絲靈感呢？”
一個天師說自己有些迷信……
容璟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不過這些剩下的黃紙朱砂還有那支筆都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既然有人想要，容璟自然也不會不給。
只是在他點頭之前，一只手卻輕輕按住了那支湖州筆。
謝玄輕幽深的眸子平靜地看了那個天師一眼，隨後又低聲說道：“這支湖州筆，容先生先前不是答應給我了麽？”
容國師：我什麽時候說的，我怎麽不知道？
然而謝玄輕這話說得真情實感，低沈磁性的聲音低低地落到耳邊，仿佛帶著一絲控訴般，讓人忍不住縱容。
蹙了蹙眉，容璟終於是沒出口反駁。
那個天師見狀，臉色稍微一僵，隨後又笑道：“這樣麽，沒想到這湖州筆容天師竟是早有安排了，那這朱砂和黃紙……”
謝玄輕倒也不是要將這些東西全部留下。
只是對方看向容璟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對，謝家主心中一動，卻是做出了這樣有些幼稚的事情來。
這會兒平覆了心緒，謝玄輕看了那位天師一眼，便不再說話。
容璟倒是不知道他們之間的眉眼官司，見謝玄輕似乎沒什麽意見，便點點頭：“韓天師隨意。”
那位韓天師聞言一笑，便拿過容璟放在桌上的朱砂還有黃表紙，仔細地收了起來。
臨走前，韓天師忽然又回過頭來叫了一聲。
“容天師。”
“？”擡了下眸，容璟淡淡地看了過去。
韓天師看著容璟平淡到幾近疏離的神色，本來想說出口的話又吞了回去，最後只是深深地看了他和他身後的謝玄輕一眼：“沒什麽……只是想再次感謝容天師的慷慨罷了。”
“錢貨兩訖，因果已了，韓天師不必掛懷。”容璟淡淡道。
果然是和想象中差不多的回答啊……韓天師心中感嘆了一句，隨即又是一笑，“容天師所言極是，是我想得多了。”
說罷，韓天師朝著容璟拱了拱手，便帶著東西，步伐灑脫地離開了。
謝玄輕靜靜地看著他離去的身影，過了幾秒，才緩緩地收回了目光，然後低頭將那支湖州筆拿起。
當時容璟只是想要一支筆當眾演示，這支紙人送來的湖州筆自然也不是什麽名貴大家做的，只是用料上比較實在，畫符時不至於阻塞靈力流轉。
謝玄輕指尖撫過筆桿上磨得圓潤的竹節，忽然開口道：“我以為容先生會直接將這支筆給那位韓天師。”
畢竟他之前並沒有真的問容璟要過這支筆，就算是容璟直接將這支筆交給了那個韓天師，謝玄輕也不能多說什麽。
頂多是心情有些……覆雜吧。
他話音落下，容璟便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隨即垂眸道：“你不是想要？”
謝玄輕聞言一頓。
隨後又忍不住微微一笑，幽深的眸子中難得浮現出明顯的笑意：“……是，很想要。”
“嗯。”容璟輕輕嗯了一聲，纖長濃密的眼睫一顫，語氣平靜地回道，“那便拿著吧。”
他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淡，謝玄輕卻隱約感覺到了一絲不同。
將那支湖州筆拿在手中，謝玄輕低下頭，卻是在容璟的捐款金額上又加了二百萬。
他的舉動並未避開容璟，那二百萬的數額，容璟自然也是收入了眼底。
皺了皺眉頭，還沒等容璟開口說點什麽，謝玄輕便已收起手機，垂眸深深地看著他，開口道。
“容先生心懷萬民，我作為先生的……朋友，自然也該出份力。”
微微笑了笑，謝玄輕道，“容先生，我們應當是朋友了吧？”
容璟：“……”
對方剛給他多出了二百萬，說不是似乎有些過分。
而且……自他的本心而言，也不能說不是。
垂下眼睫，容璟並未反駁，算是默認了。
然而謝玄輕分明已經從他的表情上看出了什麽，此時卻是促狹地假裝什麽也不知道一般，繼續放低了聲音，問道：“容先生？”
容璟心情莫名有些煩躁，但還是認真地回答道：“……是。”
謝玄輕聞言，唇邊的笑意更深。
“嗯，我也覺得我和容先生應該是朋友了。”
謝家主財大氣粗，這時也直接砸錢，跟附近位置的天師換了個檀木盒子過來，然後將那支湖州筆小心放了進去。
一旁的容璟見狀，總覺得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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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玄輕垂眸看著他精致而流暢的側臉，隨即低低地應了聲好。
事情到這裏，算是勉強解決了。
藍輕鴻微笑著拿過了那三張覆靈符, 也沒繼續直接走人，反倒是留了下來, 言語之間對藍家隱瞞一事也頗有歉意。
眾天師見狀，也不好再苛責他什麽, 也都散開了。
藍輕鶴：“堂哥, 這兩件法器……”
藍輕鴻面上帶著笑, 語氣卻是冷了下來，咬牙道：“自然是要小心收起來，等回去之後就拿去修補大陣了。”
藍輕鶴當然也聽出了他話語中的不甘——
但，只要是藍家子弟, 誰又能甘心呢？
明明他們已經控制住了屍氣的蔓延, 可那個容璟只說了那麽幾句話, 就逼得他們不得不將自己付出了巨大代價取得的法器放回去，那兩位堂弟的死，也只能是白死了。
藍輕鶴心中怨恨，但隱隱間，也知道自己家族這種做法確實是惹了眾怒，抿了抿唇，他伸手將那兩件法器仔細裝好, 又忍不住擡頭, 遠遠地看了一眼容璟離去的背影。
不少先前對他們藍家怒目而視的天師跟在他的身旁, 面對著對方時, 臉上露出的都是恭謹友好的笑意。
對方踩著他們藍家的臉面, 倒是成了這玄學交流活動上風頭最盛的人了。
可是, 憑什麽呢……
“收拾好東西了就回去吧。”藍輕鴻也註意到了那一幕，攥了攥拳頭，仍是平靜地說道。
他掌心上的傷口仍在流血，指甲戳進去的時候，疼得讓人冷汗直冒。
藍輕鴻感受著手掌上傳來的痛楚，一點兒一點兒地將這些屈辱記在了心裏。
總有一天，等他們藍家積攢下足夠的底蘊……
“走吧。”藍輕鴻回過神來，又道。
藍輕鶴也收回了目光，低低地應了一聲。
“是，堂哥。”
藍家人與黃家人來得大張旗鼓，離開時卻是悄無聲息。
不少黃家子弟雖然沒弄明白事情怎麽忽然變成這樣，但眼看著家主沈肅的神色，也不敢多說什麽，只能跟著一起離開了。
容璟此時剛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感覺到外面陣法的波動，輕輕擡眸看了一眼，隨即又收回了視線。
“容天師，我剛剛說的都是真的，覆靈符不知道您還有沒有？五百萬一張我也願意。”一位專修符箓之道的天師一路亦步亦趨地跟在容璟身後，不死心地問道。
那可是失傳已久的覆靈符！只看那幾個和特殊部門合作過的天師對待容璟的態度，再想想對方先前顯露出來的本事，這符十有八九是真貨！
五百萬買一張符聽起來雖然是敗家子行為，但仔細想想，萬一他們能借助那張符研究出怎麽繪制覆靈符的竅門呢？
——就算沒辦法覆制出來，能用五百萬就買到一張失傳已久的覆靈符作為底蘊時刻揣摩其中的玄妙，對他們這些專修符箓之道的天師而言，也是賺了。
和他有著相同心思的人不在少數，甚至妙音道長也加入在內，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一開始單純只是為了阻止藍家侵吞法器的容璟：“……”
倒也不是沒有。
他這次過來，帶來的符箓不多，但也不少。覆靈符“賣”了三張給藍輕鴻，現在容璟手上還有兩張覆靈符。
只是想要覆靈符的天師遠不止兩個，若是以競價的方法交易出去，卻容易惹出事端。
容璟想了想，幹脆將自己帶來的符箓都拿了出來，隨意地擺到了桌面上。
“那是覆靈符！”一個眼疾手快的天師飛快將放在最上面的覆靈符拿到了手裏，目光落到上面繁覆的符文上，神色如癡如醉，“靈力充沛，氣息玄妙，果然非同一般……”
這家夥的手也太快了吧！
其他沒搶到的天師瞪了他一眼，隨後又將註意力放到了容璟拿出來的另外的十來張符箓上。
鎮陰符、破煞符、六丁六甲符、鎮宅符、困靈符……
熟悉不熟悉的符箓放在一起，彼此之間的氣息既相互排斥，隱隱間又相互交融，散發出一種極為強大而神秘的感覺。
即便是像謝玄輕這樣對玄學方面感知不太敏銳的普通人，在見到那十幾張符箓，尤其是其中的破煞符時，都忍不住退後了一步，以免被符箓上氤氳著的靈力所誤傷。
他的動作幅度實在不算太大，容璟坐在一群人之間，卻是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過去。
謝玄輕註意到他看過來的視線，控制不住地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
又來了。
容璟微微蹙眉，那種心尖發麻的感覺又來了。
運轉了一下體內的靈力，容璟將這種奇異的感覺壓了下去，隨後又收回目光。
謝玄輕見狀，唇邊的笑意微淡，卻也沒說什麽。
在他們目光交流的瞬間，容璟拿出來的這十幾張符箓早已一人一張被周圍的天師拿在了手裏。
此時也顧不得再求一張覆靈符了，急匆匆地就有人問道：“容天師，你這張鎮陰符想要換取什麽東西？又或者需要多少代價？”
“我願出一百萬換取這張鎮陰符！”
鎮陰符可以說是天師間使用最為頻繁、產出量也最為巨大的符箓之一。在以往的每次玄學交易會上，也都是不愁交換的存在。
但再怎麽不愁交換，卻也不至於被喊出“一百萬一張”這樣的高價。
恰好路過這邊的天師聽到有人這樣喊價，簡直要以為是哪個冤大頭新人或者是哪個不差錢的世家被人騙了——
否則誰會用這種價錢去買一張大路貨鎮陰符啊？！
然而等他定睛看去，卻是發現，捧著一張符箓緊張地看著符箓主人的那個天師，卻正是一位專修符箓之道，修為極其高深的天師！
這簡直不可思議！難道是那張符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好奇心起，這個天師不由得上前了幾步，沒看見那張鎮陰符的真容，轉頭卻是看到了其中一個天師手中小心翼翼拿著的一張鎮宅符。
朱砂飽滿筆觸利落，但最為令人震驚的，還是上面所承載著的比尋常鎮宅符還要濃烈兩三倍之多的靈力的氣息！
換句話說，只這張鎮宅符，所能鎮守的範圍和時間，就要比普通的鎮宅符要大上兩倍。
這是什麽人繪制出的符箓？就算是現在的那位茅山大道長出手，也不敢說自己繪制的破煞符能有這樣的表現。
那張鎮陰符莫非也是這樣的品相？
但，就算是這樣，一張鎮陰符喊出一百萬的價錢也還是有些過了。
皺了下眉頭，那位天師忍不住想要看得更仔細一些。
他繼續往前湊了湊，那張鎮宅符上的內容便看得越發清晰了起來。
朱砂繪制而成的符文繁覆玄妙，帶著尋常鎮宅符的痕跡，卻又更為精妙。
頓了一下，那位天師終於想到了些什麽，擡起頭往位置上一看。
果然！
果然是這位容天師的手筆！
他竟是不止改易過破煞符的符文構成，甚至連鎮宅符也一並改進了。
那他拿出來交換的其他符箓，是不是也……？
如果能拿到其中的一張，仔細揣摩他改進符文的思路，那他們是不是也能效仿著，去改進別的符文？
這位天師渾身一激靈，也跟著加入到了叫價的行列中去了。
眼看著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容璟指尖在桌面上輕輕點過，那十幾張靈符便順著他的動作從眾天師手中脫出，落回到了他的身前。
眾人見狀，頓時都安靜了下來，等著他開口。
容璟倒也不是很在意這些符箓能換到多少東西。
只是他看了一下這些天師們所能拿出來交換的東西，大部分對他而言都沒多少吸引力，與其用符箓去換那些東西，倒不如直接換成金錢對他來得有用。
想了想，容璟幹脆將這些符按照繪制難度的大小擺開，每張定了一個價錢。
鎮陰符與鎮宅符這樣的許多人需要的符箓每張五十萬。
六丁六甲符繪制起來不算太難，但功用有些單一，便只定了四十萬。
如困靈符、覆靈符這樣在如今早已失傳的符箓，容璟便要了二百萬。
雖然仍是有些貴，但對比藍家出的那五百萬一張的價錢，卻是實惠了許多。
周圍的天師見他非但沒有趁著這陣熱度高價賣符，反倒是每張符都定下了一個極為合理的價格，心裏不由得對他生出許多好感。
有天師還開口勸道：“容天師您不必刻意壓低價格，不瞞您說，這些符我們買回去，自然是要仔細揣摩的，一旦有人摸清了其中的關竅……”
那容璟開出的這個價格，可就是白白給人送錢了。
妙音也覺得容璟這是不好意思賺大家的錢。
但天師一行極其暴利，就連他們這些和特殊部門合作的天師，大部分時候也會去接一些世家的單子，一次下來，少的五六十萬多的上百萬也是有的。
妙音如今身家不多，但一張覆靈符五百萬，咬咬牙還是勉強能拿下。
有人開口了，其他天師也不好就這麽占如今便宜，便也跟著勸了幾句。
只是坐在位置上的容璟卻是搖了搖頭，神色一如往常般的淡然：“價錢就是這個價錢，不過諸位天師若是拿到了符箓，覺得它本不該這般便宜的話，就把多出的那些錢，拿去捐給那些需要的人。”
這樣說著，他卻是擡眸看了一眼妙音。
對方身上帶著一層淡淡的功德金光，顯然是那種經常為善之人。
雖然接觸不多，但眾人也知這位容天師性情向來清冷，也鮮少出聲，此時難得說了那麽長的一段話，卻是令他們有些驚訝。
謝玄輕在容璟定價的時候便隱約猜到了他的想法，這會兒聽他說出來，倒是沒有其他人那麽震驚，反倒是忍不住低頭看了眼他垂下的眉眼，指尖動了動。
真想……碰一下他的容先生啊。
妙音同樣是忍不住震驚，隨後又猛地回過了神來。
她手上的資金不多，但也有二百多萬，拿下一張覆靈符，卻是綽綽有餘了。
深深地看了容璟一眼，妙音手持拂塵，對著容璟行了一個道門之禮。
這些錢若是從他們手中交易到容璟那裏，容璟再捐出去，那便是功德。
可對方卻是並未選擇這種辦法，而是將決定交到了他們自己手中。
願意為自己積攢功德的，那便遵從自己的本心，將多出的價錢捐出去，若是不願，那也無妨。
只是容璟這樣的做法，卻是確保了日後若真有人從符箓中揣摩到了一絲靈機，能夠將他改進過的這些符箓完整地覆制繪制出來時，也不至於無休止地漲價——
便是再怎麽想賣高價，起碼明面上，他們不敢給出比容璟這個更高的價格，否則便是有些難看了。
這個算計容璟算是擺在了明面上，不少天師回過神來之後，也很快想通了容璟的用意。
但即便如此，也沒幾個人敢說出“不願意”這三個字的。
相反，他們更加覺得容璟的心性不可低估，對他拿出的那些符箓，也是越發地感興趣了。
然而圍在容璟位置旁邊的少說也有二三十位天師，這十幾張符箓即便是每人只能交易一張，到最後也肯定會有人沒能換到。
幾位晚到一些的天師忍不住提出了這點兒疑惑，如果容璟要按照出價的人到來的前後順序交易的話，那他們肯定是沒有一點兒機會了。
所幸這位容天師看著清冷疏離，實際上還挺好說話的，他們便出聲問了一句。
這倒也是個問題。
掃了在場等著交易符箓的人一眼，容璟若有所思，隨後便想起來——
之前他從紙人那裏買來的黃表紙和朱砂還沒用完，這時倒是適合繼續拿出來。
眾天師見狀，哪能還猜不到容璟的用意？
心中一喜，天師們當場排起隊來，小心恭謹地表達了自己想要什麽符的期待。
容璟：“……”
雖說困靈符與覆靈符都是失傳已久的靈符，誘惑力極大，但更多人想換取的卻是鎮陰符破煞符這一類更為常用的符箓。
不過這也不奇怪。
畢竟每人只能選擇交易一張符箓，對比困靈符與覆靈符這種更為高級覆雜的靈符，天師們對破煞符鎮陰符這樣的常用靈符更為熟悉，參悟起來也更為容易一些。
唯有那些早已浸淫符箓一道許久、修為極其精深，早已對改進符箓有所研究的天師，才會想要更高難度地挑戰自己，去換取那失傳已久的覆靈符與困靈符。
在見到容璟拿出朱砂黃表紙這些東西的時候，眾天師們心中就做好了準備。
只是他們還是沒想到，明明制符一事極為耗費靈力，更別提容璟本人繪制的符箓有些還是覆靈符這般極為覆雜的靈符，便是中途靈力耗盡導致制符失敗也是極為可能的。
然而一張接一張，容璟落筆不停，每張符箓的品相都極盡完美，而他本人的氣息，似乎也絲毫不見虛弱。
——他的修為到底是有多高深，才能這般游刃有餘？
筆落縱橫，容璟靈力流轉，隱隱間，淡金色的微光從他指尖流瀉到符箓之中，將其品質提升得越發完美。
麻了，在場的天師幾乎都麻了。
強作鎮定地接過自己點明想要的符箓，眾人又乖乖地拿出手機，給容璟轉賬了過去。
在黃表紙只剩兩張的時候，容璟終於將圍過來的天師想要的符箓繪制完了。
手機上已經陸陸續續收到了數十條銀行卡到賬的短信通知，容璟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便將那支沾滿了朱砂的湖州筆放下。
只是他沒想到，居然還有天師想要買下他用過的這些朱砂黃紙湖州筆。
“……？”
容國師臉上難得露出了一絲疑惑的神色。
那個天師看著大約也是二十八九的年紀，相貌不算十分英俊，但眉宇間自帶一團正氣，卻是顯得極為沈穩。
此時見容璟疑惑地看了過來，他低頭看了眼容璟宛若清湖般漂亮的琥珀色眸子，沈穩一笑：“不瞞容天師，我這人生平有些迷信，這幾樣東西被容天師用過，說不定日後我用它們制符時，也能得容天師畫符時留下的一絲靈感呢？”
一個天師說自己有些迷信……
容璟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不過這些剩下的黃紙朱砂還有那支筆都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既然有人想要，容璟自然也不會不給。
只是在他點頭之前，一只手卻輕輕按住了那支湖州筆。
謝玄輕幽深的眸子平靜地看了那個天師一眼，隨後又低聲說道：“這支湖州筆，容先生先前不是答應給我了麽？”
容國師：我什麽時候說的，我怎麽不知道？
然而謝玄輕這話說得真情實感，低沈磁性的聲音低低地落到耳邊，仿佛帶著一絲控訴般，讓人忍不住縱容。
蹙了蹙眉，容璟終於是沒出口反駁。
那個天師見狀，臉色稍微一僵，隨後又笑道：“這樣麽，沒想到這湖州筆容天師竟是早有安排了，那這朱砂和黃紙……”
謝玄輕倒也不是要將這些東西全部留下。
只是對方看向容璟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對，謝家主心中一動，卻是做出了這樣有些幼稚的事情來。
這會兒平覆了心緒，謝玄輕看了那位天師一眼，便不再說話。
容璟倒是不知道他們之間的眉眼官司，見謝玄輕似乎沒什麽意見，便點點頭：“韓天師隨意。”
那位韓天師聞言一笑，便拿過容璟放在桌上的朱砂還有黃表紙，仔細地收了起來。
臨走前，韓天師忽然又回過頭來叫了一聲。
“容天師。”
“？”擡了下眸，容璟淡淡地看了過去。
韓天師看著容璟平淡到幾近疏離的神色，本來想說出口的話又吞了回去，最後只是深深地看了他和他身後的謝玄輕一眼：“沒什麽……只是想再次感謝容天師的慷慨罷了。”
“錢貨兩訖，因果已了，韓天師不必掛懷。”容璟淡淡道。
果然是和想象中差不多的回答啊……韓天師心中感嘆了一句，隨即又是一笑，“容天師所言極是，是我想得多了。”
說罷，韓天師朝著容璟拱了拱手，便帶著東西，步伐灑脫地離開了。
謝玄輕靜靜地看著他離去的身影，過了幾秒，才緩緩地收回了目光，然後低頭將那支湖州筆拿起。
當時容璟只是想要一支筆當眾演示，這支紙人送來的湖州筆自然也不是什麽名貴大家做的，只是用料上比較實在，畫符時不至於阻塞靈力流轉。
謝玄輕指尖撫過筆桿上磨得圓潤的竹節，忽然開口道：“我以為容先生會直接將這支筆給那位韓天師。”
畢竟他之前並沒有真的問容璟要過這支筆，就算是容璟直接將這支筆交給了那個韓天師，謝玄輕也不能多說什麽。
頂多是心情有些……覆雜吧。
他話音落下，容璟便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隨即垂眸道：“你不是想要？”
謝玄輕聞言一頓。
隨後又忍不住微微一笑，幽深的眸子中難得浮現出明顯的笑意：“……是，很想要。”
“嗯。”容璟輕輕嗯了一聲，纖長濃密的眼睫一顫，語氣平靜地回道，“那便拿著吧。”
他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淡，謝玄輕卻隱約感覺到了一絲不同。
將那支湖州筆拿在手中，謝玄輕低下頭，卻是在容璟的捐款金額上又加了二百萬。
他的舉動並未避開容璟，那二百萬的數額，容璟自然也是收入了眼底。
皺了皺眉頭，還沒等容璟開口說點什麽，謝玄輕便已收起手機，垂眸深深地看著他，開口道。
“容先生心懷萬民，我作為先生的……朋友，自然也該出份力。”
微微笑了笑，謝玄輕道，“容先生，我們應當是朋友了吧？”
容璟：“……”
對方剛給他多出了二百萬，說不是似乎有些過分。
而且……自他的本心而言，也不能說不是。
垂下眼睫，容璟並未反駁，算是默認了。
然而謝玄輕分明已經從他的表情上看出了什麽，此時卻是促狹地假裝什麽也不知道一般，繼續放低了聲音，問道：“容先生？”
容璟心情莫名有些煩躁，但還是認真地回答道：“……是。”
謝玄輕聞言，唇邊的笑意更深。
“嗯，我也覺得我和容先生應該是朋友了。”
謝家主財大氣粗，這時也直接砸錢，跟附近位置的天師換了個檀木盒子過來，然後將那支湖州筆小心放了進去。
一旁的容璟見狀，總覺得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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